神奇小狐熊在我家

我們家有個睡前行程，我們都管他叫「脫貧」。 晚上刷完牙後，我就會呦喝大家說「小狐熊要不要一起來脫貧？」大家就會聚過來。 有的時候脫貧已經進行到了一個段落，小狐熊仍興致盎然，就會嚷嚷著說「還要脫貧還要脫貧～」 也有的時候小狐熊會拒絕我的脫貧邀請，一邊自己埋首一邊說「不要！要自己脫貧！」 若當天晚上時間比較充裕，我們就可以從容地脫貧； 但如果大家晚上的行程拖拖拉拉有所延誤，我們就只能速速地脫貧。 時間或長或短，但基本上這是一個不能省略的行程。 因為我們相信「閱讀」，或是更精確地說，是「親子共讀」，是一個最划算最有效益的方式！ 上週五有同事聽完我報告後問我平常是不是有在講故事，我說「對啊，我幾乎每天晚上都在練習XD」 – 除了講童書繪本之外，如果小狐熊在我自行閱讀時跑過來的話，我也會隨意翻翻講講給他們聽。 前一陣子我在看一本數學的書，小狐會跑來說要聽「橋的故事」，因為我曾經拿著這本書的插圖跟他講述了哥尼斯堡的七橋問題。 但講了幾次之後，我判斷他的領會程度應該還是只有零。根本啥都沒聽懂XDD 不過至少以後他可以自稱「我在還不到兩歲半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學習拓撲與圖論的基本概念！」 「……只是沒學會而已XD」 – 話說我前一陣子在練習講一個笑話，練得甚是勤快。練到一個地步是連小狐都會仿講了。 雖然這本是個雙關笑話，但不要說雙關了，小狐根本連一關也沒能理解。 不過不用理解，也還是可以照抄。就像從stackoverflow複製貼上程式碼一樣XD 現在如果有人問小狐說「你知道為什麼不可以在鹽山上尿尿嗎？」 他就會用臭奶呆的童音回答說「因為會……尿 到 鹽～」

前言： 這個週記其實非常偏頗。 相較於創作繪畫，我總希望我的文字能更像不修圖的攝影一樣，忠實客觀地記錄當時的狀態，力求傳真。 但其實光是攝影本身就已經是一件極為主觀的事。包含取景角度、時機、構圖，都高度混雜了攝影者的個人意圖。 完全可以達到「用真話來欺騙別人，用鐵一般的事實來扭曲他人的認知」的境界。 而且有時候不是文章騙你，是連作者本人的觀點都被被現實所侷限了。 以上週小狐熊週記的主題為例，如果有十個人同在現場觀察，大概可以看出十一種詮釋來。而我寫的週記是通過我的思考濾鏡之後才投射出來的樣貌。僅能反映出現實的其中一種取景方式而已。

這是個監護人兼作調解委員會，成功排解糾紛，皆大歡喜的故事。 -- 小狐熊目前所面臨的物品，大致可分為三類： 1. 為兩人共有、先到先得，並無劃定所有權，例如大多數的玩具或是父母的懷抱。 2. 為個人專屬，且通常不適合交換混用，例如水壺或是奶嘴。 3. 為個人專屬，但交換一下也無妨的，例如座位或床位。 第三種因產權明確、適合交易，最適合用以觀察寇斯定理(Coase Theorem)的實作：透過交易使資源配置達到更佳效率。 例如本週小熊用香蕉跟小狐交換餐椅的例子。 -- 小狐熊各自有一個慣用的餐椅座位，其實當初也沒特別指定哪個給誰，但自然而然大家就會有一個慣性坐在固定的位置上。而當你坐久了，那個東西的所有權好像就自然就變成你的了。 就像是日前有個新聞說某人發現機車上被別人貼了張紙條說「這格我已經停了20年」 若在法理情的情況下，這種論述當然沒什麼效力，誰理你啊。 不過在家裡很難什麼都靠立法解決，絕大多數就是個約定俗成。 如果大家都各自認定了自己的餐椅，俱聲稱「這格餐椅我已經坐了2年，這是屬於我的餐椅！」 好吧，既然短時間看起來相安無事，那就這樣吧。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了。 然而這禮拜小熊突發其想，正要入座吃飯時一屁股搶先坐到了小狐的餐椅上。 小狐當然不依，哭腔大喊「小熊妹妹不要坐小狐的位置！」 小熊也不甘示弱大聲地表達了自己的訴求「要坐哥哥的位置啦！」 每當兩個人都吵得要命，此時調解委員會就會積極介入處理。 SOP的第一步驟就是詢問小狐說「那你要不要跟小熊交換？」 通常會有兩種狀況：小狐同意/小狐不同意。 若小狐同意交換的話，事情就圓滿解決。 若小狐不同意的話，我們就會跟小熊說明這個交換恕難成立。 接著又有兩種可能的狀況：小熊放棄交換/小熊堅持交換 如果小熊放棄交換的話，就會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事情就圓滿解決。 但如果小熊堅持交換，我們就會啟動交易談判流程。 -- 這次事件快速圓滿地解決了，協商方案是：小熊承諾以該餐飯後水果的一口香蕉做為對價，交換到此次坐在小狐餐椅上用餐的權利。 此談判交易可說是狐熊史上的一個新的里程碑。 以物易物的案例，例如用X玩具交換對方手上的Y玩具，大家經由多次練習，都已熟悉。 但是這次的餐椅交易有個不容忽視的特性是「以未來交換現在」 在小熊做出承諾的當下，根本也沒人看到香蕉的本體。 單憑父母口頭聲明今天飯後有香蕉，小熊就可以把這個還未到手、甚至還...

什麼樣的旅程算是完美呢？ 日前帶兩個2歲兒開車上陽明山，完美並非一路坦途、完美也非不暈不吐， 而是雖然又暈又吐，大家卻都不鬧不哭； 是雖然吐得又髒又臭，但車上恰好帶有一套替換衣服； 是雖然清理穢物手忙腳亂，但車上剛好載有一位親切阿姨鼎力相助！ 我想這應該可以說是比完美更完美了吧。 --- 上禮拜六狐熊媽媽有事，我載著小狐熊和朋友出外踏青，從新店開車一路直上小油坑， 怕狐熊坐車無聊，上路前我還給小狐熊投餵了一人一個奶黃包。 還順便簡述了一下今天要去的地方原名草山、後改名為陽明山，以此名稱紀念明代大儒王陽明。 至於陸王心學、知行合一云云，我自己也講不清楚，索性略去不說。 --- 開了將近一小時的路程，就在距離目的地只剩三分鐘的時候，突然聽到後座「嘔！」的一聲，回頭一看，只見小熊嘴邊、衣服上與汽座上滿佈了一坨坨的黃色爛泥。 (……哇，這奶黃包吐得真精采！) 不過真有點措手不及。立刻找空地靠邊停車下來清理。 (……這就是奶黃包加鹽酸的味道嗎……好臭XD) --- 雖然吐得狼狽，但小熊沒哭、小狐也沒哭，不知道是不是都嚇傻了。 清理過程中， 小熊表達了想繼續穿原本衣服的意願，但實在太髒太臭了，作為主要照顧者恕難同意。 一番解釋溝通後，小熊可能聽懂了，也就乖乖配合換上了乾淨衣服。 --- 我總是跟小狐熊說「照顧小孩需要全家一起幫忙。包含小狐熊自己也要幫忙才行！」 以洗屁股為例，除了要有人幫忙洗、有人幫忙清潔整理， 更重要的是被洗屁股的那隻一定要願意幫忙配合才行！ 而同等重要的是，沒有要洗屁股的那隻，要在旁邊幫忙靜靜等候才行！ 當大家手忙腳亂的時候，小孩子能夠靜靜待著就是最大的幫忙。 就像這次，從小熊嘔吐、到終於清理完畢，小狐全程都安安靜靜地坐著看著。 -- 當下手忙腳亂無暇細想，事後回顧才覺得大家平靜地異乎尋常。 也許是因為在家都練習過幾次了吧。 就像每次半夜吐奶，大家就也是先嚇了一跳後，就迅速地把身體衣服床單清理一下，洗洗睡了。 吐了就吐了，清理乾淨就是了。 -- 照顧小孩，何止需要全家幫忙，簡直需要全村幫忙。 就真的像奈及利亞俗諺說的：「養一個孩子，要用全村的力量。（It takes a whole village to raise a child.） 這次帶兩個小孩出門，我還是覺得很累，但若沒有大家的幫忙，我大概會再累上三倍。 這次上山出遊，真正感激每一位友善的阿姨，而且小...

  小狐熊學校的老師每天都會在聯絡簿上寫一小段評語，通常是報喜不報憂，所以總呈現一片讚美之詞。 有一天我拿著聯絡簿跟小狐說，我來唸給你聽聽看老師都寫你些什麼吧。 當唸到老師稱讚小狐最近大有進步，就跟小狐說聽到別人稱讚你的時候，你可以抓抓頭髮說一聲「哎呀，真不好意思～」 我隨口一教，小狐立刻就學起來了。而且開始捧著聯絡簿反覆練習。 他每自己翻一頁就搔搔頭說一聲「哎呀，真不好意思～」，再翻一頁又再說一聲「哎呀，真不好意思～」，好像看得懂老師在聯絡簿寫什麼一樣。 而且不但字詞講得不含糊，口氣、表情、動作都做得相當到位。 雖然嘴巴上說著不好意思，神情卻流露出得意之情。 短短的手、搔著大大的頭的模樣，連我都覺得可愛XD 一直翻到了後面還沒寫字的聯絡簿空白頁，小狐還在不斷地講著「哎呀，真不好意思～」 可見真的是沒在看。 -- 而一旁的小熊也迅速學會了這個套路，兩個人開始一來一往的對話練習： 小熊：「小狐小狐，你大有進步哦！」 小狐：「哎呀，真不好意思～」 小狐：「小熊小熊，你大有進步哦！」 小熊：「哎呀，真不好意思～」 來來往往反覆練習，兩個人都樂在其中。 這就是情境式的語言學習吧。 -- 這個練習，在把聯絡簿收起來之後，仍然繼續延燒。 而且小狐會主動要求觸發這個套路練習，小熊也相當配合。 小狐：「小熊小熊，你要跟我說『你大有進步哦』！」 小熊：「小狐小狐，你大有進步哦！」 小狐：「哎呀，真不好意思～」 …… 我本來還等著看會不會有這種版本： 小狐：「小熊小熊，你要請我跟你說『你大有進步哦』」 小熊：「小狐小狐，請跟我說『你大有進步哦』！」 小狐：「小熊小熊，你大有進步哦！」 小熊：「哎呀，真不好意思～」 嗯，結果沒有。是我想太多了。XD

  今天給各位講講一個幼兒如何在夜半時分捧著書勤讀不輟，並在競賽上屢屢擊敗全場對手獲得第一名的故事。 -- 不僅是雙胞胎，幾乎所有有兄弟姐妹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手足相爭的經驗。 尤其當小孩長到一兩歲的階段，漸漸發展出了所有權與使用權的概念，自然會有爭權的情況發生。 作為監護人，就得成天排解糾紛、伸張正義。 然而有些爭執並無是非之分，總得有些方式來先劃定產權。 待產權決定後，他們可以自行決定要不要再進行交易，就像寇斯定理(Coase Theorem)所述概念一樣。 那該怎麼劃定產權呢？ 我們目前採用的主流方式有兩種： - 隨機擲骰子 - 進行技能比賽 前者讓人體會到機率之神的不可抗性。 後者讓人感受到事在人為、積極掌握人生的可能性。 兩種都是現實人生的真實面向。 -- 目前採行的比賽項目中我覺得最精采的就是猜歌比賽。 比賽方式是拿一本音樂有聲繪本，每本裡都含有十幾段不同的曲子。由裁判隨意按下其中一曲，然後小狐熊純以聽力聽曲搶答。 本次搶答輸了的選手，下一次比賽就具有選擇題庫的權利：可以從其它音樂繪本中自己挑一本來交給裁判進行比賽。 -- 還記得上一輪比賽的主題是歌劇。 裁判音樂才剛按下去，才奏了幾個音，小狐就秒答「拉克美」(即Lakme，一齣法國歌劇) 全場對於小狐的反應速度瞠目結舌，甚至忘了鼓掌。 上一輪小熊慘敗，於是這次就由小熊挑題庫。而小熊挑了一本爵士樂主題的。 因為這本爵士樂內容主要是以樂器做分別、沒有曲名。所以本次比賽答題標準是要講出正確的樂器名稱。 正當大家覺得這次由小熊挑題，比賽想必會更加緊張刺激。小狐再度以一個秒答「小喇叭」，結束了比賽。 秒答不是誇飾，是白描。真的就是秒答。 對於小狐壓倒性的實力，小熊也愣住了，只好摸摸鼻子捧著爵士樂的書到旁邊去加強複習…… -- 我想，小狐的實力可能是因為他對於這系列音樂繪本實已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話說到有一晚，小狐熊正在房裡睡覺，突然房間裡飄出一陣樂聲，狐熊媽媽好奇跑進去一看，小狐竟然捧著音樂繪本在黑暗中閱讀…… -- 嗯，沒有奇蹟、只有累積。 我們下回比賽見。

小狐熊同日出生，但性別各異，性情各異，行為各異。 像是我清晨在客廳工作，要是聽到臥室發出開門聲，不必轉頭看也知道這必定是小熊起床了。 果不其然，三秒鐘後就會看到一隻小小隻的熊、咚咚咚地跑出來說想要喝牛奶。 而小狐幾乎從來不主動起床，通常都是小熊和我一起帶著沖好的奶回房間，把奶瓶塞到還在呼呼大睡的小狐手裡，小狐才會開始睡眼惺忪地在半夢半醒之間攝取牛奶。 -- 那麼，小狐與小熊，哪一隻個性比較像我呢？ 如果兩個人這麼不一樣，總有一個是和我比較相似的吧？ 就我個人而言，有時候觀察到小狐熊的某種特質或行為，確實會覺得跟我有點兒像。 我覺得有多像呢？我會說「就像是被施行佛瑞實驗的學生覺得測驗結果有多準一樣。」 所謂的佛瑞實驗，就是把拿一段通用的文字各別發給全班所有人，然後聲稱這是針對你個人的分析描述。 實驗結果顯示幾乎每個人都覺得「哇！這個分析太準了！你是不是有偷看我的日記！？」 有點類似某些星座或算命分析。 像我有時候也覺得巨蟹座的描述蠻符合我的，一如其它十一個星座的描述一樣。 -- 關於佛瑞測驗，我沒注意到後續相關的研究。但我在想，如果那些學生在發現到實驗真相後，再重新回來審視一下這些敘述，會因此就覺得其實沒那麼契合了嗎？ 我覺得應該還是會覺得非常貼切吧XD 第一個原因是文字雖然是中性的，但讀者如何解讀卻是高度主觀的。同樣的一句話，不同的人來讀很可能會看到不同的風景。至於看到的是什麼風景？當然是你最熟悉的、你自己的風景。 第二個原因則是大部份的人本來就是高度相似的。同樣生而為人，有著同樣類似的情感需求。就像如果你拿到的佛瑞紙條上面寫著「你是一個哺乳類動物，而且比大多數其它哺乳類物種都來得聰明許多」，我想這個敘述的命中率應該有超過95%吧。 而且如果有符合就是有符合，並不會因為周遭同學全部都跟你拿到一樣的敘述，就覺得這個敘述不能拿來描述你。 -- 那我也來講一個敘述好了： 「小狐熊在從事自己喜歡活動的時候總是非常開心、顯得很有活力，但是對於不喜歡的事情就會流露出抗拒之意。」 嗯，這一點確實跟我蠻像的啊！ 那是不是也跟你蠻像的呢？XD -- 兩歲前後的小孩，「人性」漸漸地浮出來了，是活生生的心理學觀察客體。 所謂讀萬卷書，不如養一兩個小孩。 而我覺得從小狐熊身上讀經濟學的日子可能也不遠了。 -- 話說明明每天都是小熊一大早會咚咚咚地跑出來。 偏偏就是我今天早上六點半在寫這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