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小狐熊在我家

最近開始感受到雙胞胎能有一個朝夕相處的同伴，是一件挺不錯的事。 在同樣的生活圈、以類似的路徑成長，讀著一樣的故事、唱著一樣的歌、講著一樣的笑話， 自然而然地，雙胞胎彼此就變成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對方的人了。 如果又剛好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的話，就真的是真正字面上的朝夕相處了。 這個相處的時間量，是一天相處八小時的老師同學比不上的，更是一天相處兩三四五小時的父母更比不上的。 我個人是不太相信什麼來自血緣的超連結或特殊情感，但我非常相信花時間認真紮實相處的關係經營。 如果連時間都湊不到一起，就不可能維持住什麼關係。 反之而如果全天都在一起，就極有可能深入地認識對方。 深入認識雖然未必會帶來好感，但平均而言感情變好的機會還是比較高的吧。 不知道小狐熊每一天都一直一直都看到彼此，會不會覺得很煩很膩呢。 我未看先猜： 目前還不太會覺得反感， 但是再長大一點就會開始覺得對方很煩、會常常吵架。 然後再長大一點， 也許會開始感受到雙胞胎同伴的有趣與特別，又可以很融洽地玩在一起。 然後再長大一點， 可能又會排斥對方、討厭總是被並列在一起互相比較。 然後再長大一點， 又再次體悟到雙胞胎同伴的可貴、以致能互信互愛互諒。 自此從輕而響，從響而輕，反覆七次，終於欲輕則輕，欲響則響。

我覺得小狐熊的智能已經發展得很努力了， 但我仍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嘗試一些超齡的交流。 以下分享一些小對話： #負重前行 每天早上都要推著總重四五十公斤的推車去幼兒園， 有時候還得淋著雨、追趕著紅綠燈。 坐在推車上的狐熊渾不覺苦，還會笑著喊「衝啊~衝啊～」 我就會在他們身後說道： 「你們所謂的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而且真的很重！ >_<」 #人生七十古來稀 (小狐熊剛坐上車，汽車的胎壓偵測器因胎壓不足而發出嗶嗶聲) 阿羊趁機開始解釋： 「可能是因為今天天氣比較冷，所以胎壓就降低了」 「剛好教你們個受益一生的順口溜：『人生七十古來稀，ＰＶ＝ｎＲＴ』」 「由此可見當T下降、而V沒變的時候，P也會下降哦！」

小狐熊前幾天在車上表演假哭。而且哭喊的內容好像還是有創作劇情的，邊哭邊講為何而哭，煞有其事。 而我之所以判斷為假哭，一來是因為所述劇情完全不是當下在車上會發生的情節， 二來是狐熊哭完一段，馬上就重歸嘻笑。沒多久興之所至，又會再繼續哭個兩句。 雖然判斷是假哭，但這個哭聲幾可亂真。至少我光用耳朵聽是無法分辨出來的。 不過也有另一個可能性是「小狐熊一直以來大多時候都是在假哭」，以致我聽他們練習假哭的時候就覺得跟平常我以為的真哭簡直一模一樣！ 等到哪一天他們真哭的時候，我說不定反倒會誤判為假哭了XD

前陣子遇到一些與小狐熊的溝通困境，是單方面拒絕溝通。 例如當洗澡時間到了，我請小熊去洗澡： 我：「小熊～你要不要去洗澡了？」 (小熊毫無反應，低頭玩玩具) 我再問：「小熊小熊～你要不要去洗澡了？」 (小熊毫無反應，繼續低頭玩玩具) 我再再呼叫：「小熊小熊！」 (小熊始終毫無反應，持續低頭玩玩具) 經幾次實驗確認後，小狐熊並無聽力障礙，只是不想理我而已。 空有雄辯之才，在沉默面前究無用武之地。 我自忖小狐熊你只要開口出招，我就能破盡你的招式。 然而根本無招，如何可破？根本無招，如何可破？ 尋求溝通卻得不到回應，此時沒有耐心的父母就會不耐煩而開始罵人了。 我也沒什麼耐心，但我不喜歡罵人。 但我確實也不知道該怎麼打破這個僵局。 直到某一次小狐又再次完全不理我的時候，我繼續嘗試各種方法尋求溝通，而就在我試著問他說：「小狐，你是不是要我大聲跟你講話才聽得到呢？」 小狐突然就回應我了……他說「對。」 ……我愣了一下，所以原來大吼大叫真的是寫在人類基因裡的智慧本能嗎？我忍著不吼出來，反是逆性而為、功半事倍？ 那既然小狐都這麼說了，於是我就真的嘗試用很大聲的音量，再次複述一次請小狐做的事。 咦……還真的很順利就驅動了耶。 原來不需要什麼深奧的同理心或溝通技巧、也不需要什麼深湛的邏輯力或談判手腕，僅僅只需要大聲一點就可以了嗎？ 啊，這就是「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吧！捨棄一切奇技淫巧，單單把簡單的話用力說，就有偌大威力。 我學習了。

在Sukiya吃飯，小狐用著一個矮胖碗、小熊用的則是另一款高瘦碗。 小狐突然說：「我想要用跟小熊一樣的碗～」 湊巧的是，熊媽媽其實正在整理另一個矮胖碗，下一秒就要把小熊的碗換掉、換成跟小狐一樣的矮胖碗了。 所以我就問小狐：「你是by value還是by reference？」 (如果小狐想的是by value，也就是想要小熊手上那款高瘦碗的話，那就可以把小熊的碗換給小狐，小熊用矮胖碗、小狐用高瘦碗 。 如果小狐想的是by reference，也就是想要「跟小熊用一樣的碗」的話，那就正好把小熊碗換掉後即可達成，兩個人都用一樣的矮胖碗。) 想當然爾，小狐沒有理我。 而我自己一時也沒想清楚該怎麼簡單解釋。 但我覺得這個概念很值得一學。 學這當然不是為了寫程式，而是這可以省下很多溝通的成本。 以這個情境來說，如果不認識這個術語，彼此大概要花三十秒的時間把上面括號裡的內容討論一次以確認意向。 但如果小狐懂這個概念，我們大概只要兩秒鐘就可以簡潔正確地完成溝通。效率高下立判。

  最近想起了以前聽到的一句話，是對著那種「期待小孩當完兵能從男孩變成男人」的媽媽說的： 「你花了二十年都沒能把他教好，怎麼會期待你兒子來當個兵，班長幾個月內就能把他教好呢？」 甚有道理。 因為最近小狐熊很任性、很難引導、讓人很傷腦筋，不禁覺得是不是我們沒能教好…… 不過想到平常週間我跟小狐熊相處每天頂多就三四個小時，而且這三小時，絕大多數還都是低品質的相處時光，往往就在忙亂收拾、通勤趕路中度過了，很難好好對話。 而我竟然期待每天只花三小時與小孩交流，就能讓小孩長成期待的理想狀態，簡直痴人說夢。 寥寥相處時光，我不管嘗試對小狐熊寫入什麼觀念或行為，可能一下子就都被他們在學校八九個小時的大量雜訊覆寫過去了。 我只能祈禱小狐熊的學校是個好學校。祈禱小狐熊的老師是好老師。祈禱小狐熊的同學是好同學。 -- 現在每天早上小狐熊起床，我感覺都像是在抽籤。 如果小狐熊笑笑地跑出來喝牛奶，就表示我今天抽中了大獎，是開心的小狐熊。 如果是臭著臉跑出來，然後無端哭鬧，我就知道這一天抽中了不開心的小狐熊…… 而送去幼兒園就更像是在抽籤了。 畢竟送去幼兒園，就是把孩子絕大比例的生活都交由別人來決定。到底他們在學校經歷了什麼、待人接物是什麼樣子，家長能參與的部分實在有限。 人人有機會抽中乖巧懂事的孩子，不過也可能抽到充滿創傷的孩子。吉凶未卜。 而每個幼兒園籤筒吉凶比例不一、沒有絕對。好籤筒也有大凶，壞籤筒也有大吉。 孟母就是一連換了三個，試圖換到一個好籤比例最高的籤筒。孟子本人應該算是相對吉籤了，但好籤筒也不是個絕對保證，畢竟其它同環境下的鄰居小孩中，也沒聽說有出第二個孟子。 -- 把教養責任都推給幼兒園老師實在也說不過去。 畢竟以學校師生比1:10來說，每個學生都只能分到老師十分之一的時間。而在家裡，小孩可以分到父母百分之百的時間(如果父母沒有自顧自滑手機的話XD) 小狐熊一路以來經歷過了好幾位老師，認識了好多同學。但是從頭到尾都只有一位媽媽和一位爸爸。 如果要培養出恆常一致的生活準則，顯然只有父母做得到。 毫無疑問地，父母就是小狐熊重中之重的重要他人之一。責無旁貸。 在家每念及此，我就會試圖放棄貪睡、從被子裡鑽出來，去找小狐熊互動。 或是試圖放下書本或手機，轉而多花一些時間在小狐熊身上。 時間少，更應該努力把握。 不知道「易子而教」算不算一個典型的「代理問題(agency pro...

我們家有一對IKEA的豬仔娃娃，是小狐熊還未滿半歲的時候，來自黛安娜阿姨的饋贈。 我們給這對豬起名叫「正直豬」與「善良豬」，這個命名非常直白地反映出父母對小狐熊的偏好與期待：希望正直與善良伴著狐熊一起長大。 不過正直與善良當然不是光靠取個名字、喊個口號、辦個徵文比賽就能實現的，本意是想請這兩隻豬在生活中親身示範給小狐熊看什麼叫做正直與善良。然而這兩個詞實在很難詮釋與表現，所以到頭來這兩隻豬平時的對話還是以搞笑瞎扯居多XD 而作為一隻豬型角色，他們最常出現的台詞就是「嘿！我可是比大家更加平等的動物呢！」[^註一] -- 正直豬與善良豬加入我們家沒多久後，我逛IKEA的時候看到特價就又手滑再買了一隻娃娃，命名為「快樂豬」。 我們家這隻快樂豬跟痛苦的蘇格拉底並無什麼關聯[^註二]，純粹又只是父母隨意加諸在孩子身上的期望：希望小狐熊快樂長大而已。 對了，這隻快樂豬，他其實是一隻海豚XD 豚者，豬也。把海豚命名為快樂豬，怎麼看都很合理。而且海豚確實就是跟豬一樣被分類在偶蹄目[^註三]……即便他沒有蹄 所以比起隨便把河豚取名叫快樂豬來說，把海豚取名叫快樂豬絕對是具有正當性與合理性的。 而且小狐熊好像很早就能理解「海豚」是這個物種的名稱，「快樂豬」則是我們家這隻海豚的名字。所以出門在外看到海豚圖樣，小狐熊都能正確指認說「是海豚！」不至於跟別人爭個面紅耳赤說「這是豬啦！」 -- 後來我們家又來了一隻綿羊娃娃，一度被按照先前的命名格式稱作「自由豬」，用意是希望小狐熊都可以在自由的環境成長。 但我不能接受，他明明就是一隻羊，怎麼可以被叫成豬呢！所以我極力幫他正名，請大家改叫他「自由羊」！ 不過就分類學來看，羊跟海豚同樣都是偶蹄目啊，如果同是偶蹄目的海豚科都可以被命名叫豬了，為什麼同是偶蹄目的牛科不行叫豬？ 所以純粹是我個人情感上不能接受而已 -- 對了，我們家還有一隻狼娃娃，叫做HOYA狼。 不過這絕非父母對小狐熊的期望，因為HOYA狼遠比小狐熊還更早就加入我們家了 只是過了這許多年，我們家也沒變得富有。倒是HOYA狼現在每天身邊都有各種豬仔環繞，大概可以說是某種意義上的不愁吃穿的財富自由了吧。 -- 最近沒什麼合照，只好附兩張兩年前、小狐熊與正直豬與善良豬的合照XD 豬都沒有老，小狐熊都大了XD -- [^註一]: 典故出自動物農莊 "All animals are e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