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小狐熊在我家

 ...... 這種創造敘事的能力對我們所稱的「智能」至為重要。 記住，我們人類與其說是「理性的動物」，不如說是「善於合理化的動物」。 《適應:金融演化新思維 Adaptive Markets》 昨天小狐說想要爸爸幫他洗澡，但其時我才剛洗完小熊，照家庭運作默契來說，理當是由媽媽接著幫忙小狐洗澡的。我就問小狐說為什麼不讓媽媽洗呢，小狐說因為媽媽洗澡會把水弄到眼睛、會不舒服。 我實在有點累、不想再洗一隻了，可是小狐沒有哭鬧、只是拉著我撒嬌。我眼看推託不掉，就附在小狐耳邊小小聲地說：「那你去請媽媽幫我泡一杯熊咖啡，我就幫你洗澡～」 小狐領命而去，跑去對著媽媽說：「媽媽、媽媽，請給我一杯熊咖啡！」 (按：熊媽媽泡的咖啡，簡稱熊咖啡) 媽媽就問：「你要咖啡做什麼呢？」 小狐第一時間沒有回答。 媽媽又問了一次：「你要咖啡做什麼呢？」 小狐說：「因為我要帶去洗澡！」 我聞言瞪大了眼、心下大為震動。 唰地一下，這個強烈的既視感，把我一下子拉回到一九五零年代的加州理工。 (以下這個實驗故事需要一點點思考)

狐熊媽媽最近不但拿到了駕照、而且還積極累積了上百公里的實際道路駕駛經驗。 開車這件事本身對其它人可能不算什麼，但對狐熊媽媽來說可說是勇敢的一步，甚至是勇敢的好多步。 也算是為小狐熊立了一個榜樣， 以後小狐熊再說什麼「我不會」「我做不到」的時候，狐熊媽媽就可以再次分享自己的這段人生故事。 反復述說直到一個地步是，狐熊媽媽才開口說「我以前……」，小狐熊就會說「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啦」然後一溜煙地跑走。

最近開始感受到雙胞胎能有一個朝夕相處的同伴，是一件挺不錯的事。 在同樣的生活圈、以類似的路徑成長，讀著一樣的故事、唱著一樣的歌、講著一樣的笑話， 自然而然地，雙胞胎彼此就變成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對方的人了。 如果又剛好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的話，就真的是真正字面上的朝夕相處了。 這個相處的時間量，是一天相處八小時的老師同學比不上的，更是一天相處兩三四五小時的父母更比不上的。 我個人是不太相信什麼來自血緣的超連結或特殊情感，但我非常相信花時間認真紮實相處的關係經營。 如果連時間都湊不到一起，就不可能維持住什麼關係。 反之而如果全天都在一起，就極有可能深入地認識對方。 深入認識雖然未必會帶來好感，但平均而言感情變好的機會還是比較高的吧。 不知道小狐熊每一天都一直一直都看到彼此，會不會覺得很煩很膩呢。 我未看先猜： 目前還不太會覺得反感， 但是再長大一點就會開始覺得對方很煩、會常常吵架。 然後再長大一點， 也許會開始感受到雙胞胎同伴的有趣與特別，又可以很融洽地玩在一起。 然後再長大一點， 可能又會排斥對方、討厭總是被並列在一起互相比較。 然後再長大一點， 又再次體悟到雙胞胎同伴的可貴、以致能互信互愛互諒。 自此從輕而響，從響而輕，反覆七次，終於欲輕則輕，欲響則響。

我覺得小狐熊的智能已經發展得很努力了， 但我仍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嘗試一些超齡的交流。 以下分享一些小對話： #負重前行 每天早上都要推著總重四五十公斤的推車去幼兒園， 有時候還得淋著雨、追趕著紅綠燈。 坐在推車上的狐熊渾不覺苦，還會笑著喊「衝啊~衝啊～」 我就會在他們身後說道： 「你們所謂的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而且真的很重！ >_<」 #人生七十古來稀 (小狐熊剛坐上車，汽車的胎壓偵測器因胎壓不足而發出嗶嗶聲) 阿羊趁機開始解釋： 「可能是因為今天天氣比較冷，所以胎壓就降低了」 「剛好教你們個受益一生的順口溜：『人生七十古來稀，ＰＶ＝ｎＲＴ』」 「由此可見當T下降、而V沒變的時候，P也會下降哦！」

小狐熊前幾天在車上表演假哭。而且哭喊的內容好像還是有創作劇情的，邊哭邊講為何而哭，煞有其事。 而我之所以判斷為假哭，一來是因為所述劇情完全不是當下在車上會發生的情節， 二來是狐熊哭完一段，馬上就重歸嘻笑。沒多久興之所至，又會再繼續哭個兩句。 雖然判斷是假哭，但這個哭聲幾可亂真。至少我光用耳朵聽是無法分辨出來的。 不過也有另一個可能性是「小狐熊一直以來大多時候都是在假哭」，以致我聽他們練習假哭的時候就覺得跟平常我以為的真哭簡直一模一樣！ 等到哪一天他們真哭的時候，我說不定反倒會誤判為假哭了XD

前陣子遇到一些與小狐熊的溝通困境，是單方面拒絕溝通。 例如當洗澡時間到了，我請小熊去洗澡： 我：「小熊～你要不要去洗澡了？」 (小熊毫無反應，低頭玩玩具) 我再問：「小熊小熊～你要不要去洗澡了？」 (小熊毫無反應，繼續低頭玩玩具) 我再再呼叫：「小熊小熊！」 (小熊始終毫無反應，持續低頭玩玩具) 經幾次實驗確認後，小狐熊並無聽力障礙，只是不想理我而已。 空有雄辯之才，在沉默面前究無用武之地。 我自忖小狐熊你只要開口出招，我就能破盡你的招式。 然而根本無招，如何可破？根本無招，如何可破？ 尋求溝通卻得不到回應，此時沒有耐心的父母就會不耐煩而開始罵人了。 我也沒什麼耐心，但我不喜歡罵人。 但我確實也不知道該怎麼打破這個僵局。 直到某一次小狐又再次完全不理我的時候，我繼續嘗試各種方法尋求溝通，而就在我試著問他說：「小狐，你是不是要我大聲跟你講話才聽得到呢？」 小狐突然就回應我了……他說「對。」 ……我愣了一下，所以原來大吼大叫真的是寫在人類基因裡的智慧本能嗎？我忍著不吼出來，反是逆性而為、功半事倍？ 那既然小狐都這麼說了，於是我就真的嘗試用很大聲的音量，再次複述一次請小狐做的事。 咦……還真的很順利就驅動了耶。 原來不需要什麼深奧的同理心或溝通技巧、也不需要什麼深湛的邏輯力或談判手腕，僅僅只需要大聲一點就可以了嗎？ 啊，這就是「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吧！捨棄一切奇技淫巧，單單把簡單的話用力說，就有偌大威力。 我學習了。

在Sukiya吃飯，小狐用著一個矮胖碗、小熊用的則是另一款高瘦碗。 小狐突然說：「我想要用跟小熊一樣的碗～」 湊巧的是，熊媽媽其實正在整理另一個矮胖碗，下一秒就要把小熊的碗換掉、換成跟小狐一樣的矮胖碗了。 所以我就問小狐：「你是by value還是by reference？」 (如果小狐想的是by value，也就是想要小熊手上那款高瘦碗的話，那就可以把小熊的碗換給小狐，小熊用矮胖碗、小狐用高瘦碗 。 如果小狐想的是by reference，也就是想要「跟小熊用一樣的碗」的話，那就正好把小熊碗換掉後即可達成，兩個人都用一樣的矮胖碗。) 想當然爾，小狐沒有理我。 而我自己一時也沒想清楚該怎麼簡單解釋。 但我覺得這個概念很值得一學。 學這當然不是為了寫程式，而是這可以省下很多溝通的成本。 以這個情境來說，如果不認識這個術語，彼此大概要花三十秒的時間把上面括號裡的內容討論一次以確認意向。 但如果小狐懂這個概念，我們大概只要兩秒鐘就可以簡潔正確地完成溝通。效率高下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