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小狐熊在我家

學期將盡，又到了快放寒假的時候了。 距離學生時期已經十年之久的我，過去幾個月又再次感受到學期的起落脈動。 除了因為我有幾位家教學生是未成年的真正在校學生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這學期我們家出了一位小學老師……就是狐熊媽媽。 （狐熊媽媽突然興起跑去當小學老師的事件，記述在 「不在乎錢少錢多，在乎實現自我」 這個故事中） 是的，狐熊媽媽成了大清早就要到校的小學老師，對我來說最直接的影響就是這幾個月都由我負責帶小狐熊上學。 而這幾個月跟小狐熊相處的經驗確實也讓我成長了不少。尤其是與小狐熊的相處模式，我已經被打磨地十分光滑，漸漸進入波瀾不驚的階段。 – 如果小狐熊早上心情好、手腳利索、穿載迅速，我們就會進入開開心心的相處模式，邊玩邊聊邊上學。 但若小狐熊早上心情欠佳、不情願不配合，各種哭鬧耍脾氣，我就會進入沉沉穩穩的相處模式： 「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岡。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任憑小狐熊哭喊多麼淒厲、演出多麼邁力，我就是自足一口真氣。 我的原則非常簡明：「要抱抱可以、要哭鬧也可以、但要逼我妥協就不行」 小狐熊就算是在很惱人的時候想要抱抱，我也都會盡量表達願意。即使有時候我其實很生氣。 因為我一直都覺得我是跟小狐熊站在同一邊的隊友，隊友難過時我當然要支持他安慰他。 而且我都是對事不對人。我抵制的是不當行為、而不是抵制小狐熊。 所以我選擇一邊譴責不當行為，一邊抱抱小狐熊。 我也不反對抒發情緒。 我常跟小狐熊說「你覺得難過可以哭一哭、覺得生氣可以跺跺腳。我會等你。」 因為傷心不如意時，哭哭鬧鬧生生氣，本就是正常不過的反應。 我完全可以理解想做的事卻不能做的難過感覺，因為我每天也都有。 小狐熊想要玩玩具，卻不得不去上學。我想要打球，卻不得不回家。我們都有想做的事情與該做的事情。 所以我幾乎每天都在跟小狐熊說：「不是你想要做什麼，就都能做得到。時間與資源就是這麼有限。我們就只能取捨。就只能取捨。」 這些話有一半是講給我自己聽的。 所以在不得不請小狐熊做好該做的事情的時候，我能做的就是陪著小狐熊哭一哭，並一起面對各種現實限制。 在得不到的時候只能認命，所以得到的時候我們更加珍惜。 – 在這幾個月上百個上學的日子裡，當小狐熊不肯配合的時候，我也有幾次嘗試著把怒氣強烈地表達出來，看看有什麼效果。 但在我主觀看來，其實沒什麼效果。 如果是為了讓小狐熊感到恐懼害怕或是要讓小狐熊情緒崩潰，或許有...

小狐熊在2022年的下半年，至少看了100本不重複的新書。 這事有一半算是起於偶然。 -- 起因是我的手機在2022年就使用超過三年了，我主觀感覺是時候開始物色新手機了。 但我手上的手機還頭好壯壯的，有什麼理由換機呢？ 我給自己的理由是： 「有鑑於現在各種銀行服務、各種 MFA 驗證都綁在手機上，如果等到手機壞了才啟動換機流程，中間會有好幾天青黃不接的時期，很不方便。」 傳說中，美國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曾獲頒麥克阿瑟「天才」獎的 Sendhil Mullainathan 曾說過： 「對任何一個組織而言，留一定的餘閒都很重要，它不是對資源的浪費，而是讓系統更加高效地運轉。」 對組織來說是如此，對個人手機來說也是如此。 等到手機死透了才換機，並不是一種有效率的做法。留有一點餘閒，才是真正的高效率。 你可能覺得我根本是為了換手機在瞎掰找理由，但總之身為效率信徒的我是真的信了這個說法。 -- 提早啟動換機流程的好處就是可以有充份的餘裕思考與挑選，不必應急亂買。 我也就真的慢慢評估了好幾個月，一邊評估一邊思考「我到底需要什麼？想要什麼？」 我後來手機看著看著就覺得，同樣的一筆金錢，以投資效益的觀點來說，與其拿去買手機還不如用來買電子書閱讀器。 電子書所帶來的滿足感與創造的價值，比手機還更加值得！ 所以我就開始評估電子書閱讀器。 然而閱讀器看著看著我又覺得，電子書閱讀器雖然值得。但同樣的閱讀需求，其實只要去圖書館借書就可以滿足了。 何必花這個錢去買電子書閱讀器呢。 於是我就開始往來圖書館。 既然都去了圖書館，除了借自己的書之外，也就順便看看有沒有小狐熊可能愛看的書。 就此開啟了小狐熊豐富的閱讀體驗。 -- 在這篇週記( 20220321 小狐熊語言能力大有進步 )曾經提到，小狐熊的親子共讀量可能是獨生子女的雙倍： 我完全可以想像，如果是生養獨生子女，縱知親子共讀千好萬好、多多益善，但到了睡前時間我一定是跟小孩說：「來！你可以挑一本書！」 他如果想挑兩本，我就會累累地婉拒他說：「一天只能看一本哦！」 但小狐熊是雙胞胎，我只好對他們說：「來！你們可以一人挑一本書！」 如此幾乎是每日被迫讀兩倍的書。 有人說，不要挑戰自己的意志力，而是要營造適合的環境。 在養一個小孩的情境，想要唸第二本書就只能靠意志力。 而一旦養了兩個小孩，唸第二本書就是一個沒得逃避的環境。 半年的時間，就有一百多個...

 並不是包裝成兒歌，就真的會適合兒童，所以我一向避免唱「虎姑婆」這首歌： 「愛哭的孩子不要哭 他會咬你的小耳朵！不睡的孩子趕快睡 他會咬你的小指頭！」 因為這歌詞看起來簡直是出言恫嚇啊，類似於一種「你再不乖的話，警察要來抓你了！」的恐怖感。 雖然「乖」這個字在每個家裡的定義各有不同，不過總的概念上來說，爸媽無不希望小孩都乖乖的。 所以各家父母為了也都衍生出不同的方式來「說服」小孩要乖。 像「愛哭的孩子不要哭……他會咬你的小指頭！」「你再不乖的話，警察要來抓你了！」就是一種典型的說服方式，叫威之以嚇。 「你如果乖的話，聖誕老人就會給你禮物。」就是另一種典型的說服方式，叫誘之以利。 但這兩種我都不太喜歡。 我比較傾向：如果你沒做好，我也不會打你；如果你做得好，我也不會送禮。 那些後果與成果，都是你自己應得的。由你自己全額承擔。 我的責任是告知與提醒你每個選擇背後的結果，讓你在盡可能充份的資訊下做出選擇。 然後就交由你自己做出選擇。 就像自由市場一樣，任何外在的干預都會造成造成效率的偏移。 除非市場失靈，否則我們不應、也毋須干預，否則就是一種不效率。 – 威之以嚇和誘之以利的句型，往往是「如果你怎樣怎樣，我就怎樣怎樣」的 If/Then 條件句： 「如果你不聽話，我就拿棍子出來！」 「如果你聽話，我就拿紅蘿蔔出來！」 以恐懼與渴望來驅動人心，不無立竿見影之效。 而我和小狐熊的日常對話其實也充滿了條件化的句型： 「如果你吃飯時不坐好、飯粒都掉在地上，你收拾時就會很辛苦撿不完。」 「如果你趕快把該做的事做完，就可以有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例如玩玩具。」 而這些句子其實也包含了恐懼與渴望。 例如對於趴在地上清飯粒的恐懼，以及對於玩玩具的渴望。 但這棍子與蘿蔔都不是我外加的，這就只是事情的自然後果。 就像是我既不課稅、也不補貼，你這個經濟行為能賺多少錢就賺多少錢。 你想賺小錢也行，目標是賺大錢也可以，甚至你決定要做賠本生意也隨便你。 凡事都可行，但不都有益。只要能夠自己負責，就可以自己決定。 – 然而有時候我也會向小狐熊說一種聽起來像是恐嚇的句子： 「我現在還很有耐心、還可以輕聲地提醒你該做的事，但如果你再繼續不配合的話，我的耐心就會用完了，就會開始大聲地提醒你了！」 我也知道小狐熊不喜歡被大聲吼叫，但我想表達的是： 「就像一碗飯吃著吃著就會吃光了，一杯水喝著喝著就會喝光了...

在週一到週五的早上，只要小狐熊沒有鬧脾氣的話，始於起床、終於入校，這段早晨時光就是我跟小狐熊插科打諢的屁話時間。 在此節錄幾段上週五上學過程的對話： 幫小熊穿襪子的時候： 「把 藍 色襪子穿在 右 腳的 時 候，就叫做藍右時。」 (小熊通常喜歡在左右腳搭配不同款的襪子，關於小狐熊襪子隨便穿這件事，曾經也有過一篇記載： [小狐熊週記] 20220307 正穿反穿交換穿  ) 小狐抱著被子刷牙的時候： 「這個被子蓬蓬鬆鬆的，我們可以說『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被豈是蓬鬆人』……是蓬鬆的被子，不是蓬鬆的人。」 (嵩山的嵩和蓬蒿的蒿唸法實際上完全不同，在此為混同兩者相似的字形講一個聯想的笑話，特此加註。大家請小心不要被誤導。) 在車上討論左右撇子的話題 「左右撇子就像蝸牛一樣。大多數的人是右撇子，少部份的人是左撇子。就像大多數蝸牛是右旋的，少部份的蝸牛是左旋的。」(下略數百字連講帶比的說明如何分辨蝸牛殼的左旋與右旋) 小狐熊上學時想改繞另一條比較遠的路，我不願配合，小狐熊就大哭。後來走了一段路冷靜下來後…… 「說服人的方式有很多種，像是說之以理、動之以情、誘之以利、威之以嚇……你覺得難過的話可以哭，但是如果你想說服我的話，哭鬧是沒有用的。等有空的時候我們再來討論討論這幾個說服技巧。」 由於上學的路上會經過幾個要等很久的紅綠燈，而路口的車聲非常嘈雜，很難用正常的音量對話。 所以我常常在等紅燈時，輕輕蹲下來，湊在小狐熊耳際，把話題繼續說下去。一直講一直講，乍看有點像嘮叨的唐僧模式。 不過如果我發現小狐熊沒有想聽，我就會停下來了。 我最討厭浪費了。而浪費唇舌也是一種浪費。 東拉西扯可以講的東西實在太多， 所以我們常常在上學途中約定說「來不及在到校之前講完的這個話題，我們可以晚上再來討論。晚上記得要提醒我哦！」 至於晚上到底會不會記得再拿出來討論？ 有時候會記得，也有時候不會。 有時候我也記不清楚到底有沒有事情沒討論完，就會直接問小狐熊：「我們早上是不是有說什麼事情是要晚上再來討論的？」 如果有的話，小狐熊通常也都會記得。 對此我擅自解釋為「小狐熊在早上的討論是有高度參與的，絕對不是我單方面硬講我想講的東西😆」 – 小狐熊的知識邊界正在急速拓展中，已經產生很多跟我的知識範圍不重疊的地方。 意即不但我可以教他們一些東西，他們也可以教我一些東西。 為此我從前一陣子就開始幫小狐熊建立...

我寫小狐熊週記， 除了寫給我的「重要他人」看，同時也寫給小狐熊的「重要他人」看。 除了寫給目前已知的讀者看，也寫給未來未知的讀者看。 所謂未知的讀者，其中一個可能性就是小狐熊未來的人生伴侶。 -- 不管小狐熊未來長成的樣子，是很明顯的奇險怪誕，或是看起來很正常的奇險怪誕，或是裡裡外外其實都長得十分正常，都很有可能剛好打中某個人的偏好、進而吸引這個人進一步來與小狐熊交往。 有很大的可能性，這個人此時已經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了。而此時的他可能也正在某個幼兒園預備著自己、正在朝著與小狐熊相會的人生路口前進。 只要彼此在對的時間，以對的姿態，站上這個路口。也許就會和小狐熊成為彼此人生路上的同伴。 若是想去旅行，你需要的是地圖； 若是想和小狐熊一起旅行，你需要的是小狐熊週記😆 -- 雖然小狐熊現在才三歲，等到小狐熊的人生伴侶看到這些週記文章，小狐熊可能都已經十幾歲了。 到底能不能藉由了解幼童型態的小狐熊來幫助了解青少年型態、甚至成人型態的小狐熊，實屬難說。但且讓我根據眼前的觀察、大膽預測一下小狐熊未來會喜歡什麼樣的人 想得清楚、也講得清楚的人 講話不精準也不精確的人，在進行日常情感交流時可能沒什麼問題。但在進行資訊交流時就大有問題。 我覺得小熊尤其難以忍受別人說錯了或說歪了，且在動詞的使用上常常堅持著自己的正確理解。 目前的三歲小熊已經會大聲地糾正別人「你講錯了！！！你講錯了！！！」 我想十年後更加社會化的小熊也許不再直斥他人的謬誤，而是內斂地嘴角一撇，蔑笑一聲，然後懶得繼續討論下去。 而若想要把話講得清楚、首先得要想得清楚。 思考不夠立體、不夠深度的人，大概很難跟小熊進行深層交流。 幽默的人、好笑的人 雖然狐熊爸爸講的都是Dad Joke，但是爸爸的笑話都蘊藏著多層次的會心一笑。 哪怕是很難笑的市井笑話，也都是一種見山又是山的難笑。 而且為了訓練幽默感，狐熊爸爸經常在狐熊媽媽講了一個笑話後都會趕緊提醒說 「媽媽講了一個笑話，大家快笑！」 「今天是輪到誰當值日生負責笑呢？」 哈哈。 -- 寫給小狐熊的伴侶： 其實要靠閱讀小狐熊週記來了解小狐熊，效果可能相當有限。但對於有心與小狐熊進一步認真交往的人來說，這些小狐熊週記的價值在於幫助你了解小狐熊……的爸爸😆 在兩人同行的路上，對方的父母可以是阻力，也可以是助力，就看你能不能得到對方父母的心。 為了減少溝通成本、減少世代衝突，所...

  小狐熊昨天週日晚上進行了人生中第一盤的國際象棋(即西洋棋)對奕。 是完全遵守了國王、皇后、主教、騎士、城保、士兵的走法規則，正正式式地有來有往、互相吃子，最後擊倒國王分出勝負的一場棋局。 人生第一次下棋，當然還是需要有人在旁邊提醒規則。 但基本上小狐熊都已經叫得出不同棋子的名字，也都記得不同棋子的不同走法了。 我可以很有信心地說，小狐熊對於西洋棋的掌握程度，已經穩穩排進我們家前三名了。 我一邊下棋還一邊跟小狐熊說：「媽媽雖然是唸西洋文學的，但是媽媽並不懂西洋棋🤪」 -- 這有超過三歲小孩的應有表現嗎？ 我覺得沒有。下棋這種東西就跟各種知識技能一樣，有學就會，沒學就不會。 注意∶不是有教就會！是有學就會。 我當然有教，不過也是因為小狐熊真的有學。 絕大多數三歲小孩都有學會下棋的能力，只是不一定每個小孩都有學會的意願而已。 -- 當然還有很多東西是我有教，但小狐熊不一定有聽進去的： 「這一場不流血的仗 只有自尊會受傷」 「這時就要說傑出的一手！」 「這時候就要喊『北北～將軍！』」

我前陣子買了一副新的無線耳機，充電盒觸手溫潤。當我拿在手上摩挲，心裡總浮現這幾句話： 「 強極則辱。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 小狐前幾天捧著書突然說了一句：「『欲窮千里目』的『目』，就是『我要向高山舉目』的『目』」 由於我完全參與了小狐熊這部份的學習脈胳，所以這句話不管是上半句還是下半句，都不令人驚訝。 不過對於小狐自己辨認出兩句的字音字形並發現了相同之處，我還是不吝給予了讚美。 聽在不熟小狐熊發展脈絡的人耳裡，可能會覺得這句話出自三歲小兒是一個超齡表現。 是的，我也覺得。我也覺得三歲小孩不太可能盡解這兩句話的內涵。 而我感覺小狐確實不懂，他只是發表了一個字面上非常淺白的發現而已。只知字的音與形，還沒深入意識到字義。 我想，小狐就跟素常的我一樣，只是做出了一些好像很聰明的行為。 -- 我一直都在假裝自己很聰明、假裝自己知道很多事。 但同時我也都不諱於承認自己其實很笨。 人都是很容易被迷惑的。很多人往往都是聽我「怎麼說」、而沒有聽我「說什麼」 所以當我使用一個讓人感覺很聰明的表達方式來說自己很笨的時候，一般人往往就不經思考地跟著感覺走了。 而要假裝很聰明的其中一種方式，就是講一些聰明人曾經講過的話，即便這些話我也不是很懂是什麼意思。 例如欲窮千里目、例如我要向高山舉目。 例如慧極必傷、例如強極則辱。 我既不曾慧極、也不曾強極。當然也未曾因此受傷或受辱。但我一直把這句話記著。 記著要幹嘛？大概就是要在拿著耳機充電盒的時候不自禁地講出來，讓人乍聽之下以為我很有智慧吧。 「你不需要很懂這句話才能說，但是當你說出來之後就有機會愈來愈懂了。」 雖然我現在還不懂這個境界，但也許講著講著, 有一天我就懂了。 假裝久了，好像就變成真的了。 -- 小狐熊最近都很希望我幫他們洗澡， 但幫小狐熊洗澡也蠻累的，所以我通常一天就只洗其中一隻。 所以當另一隻小狐熊再次表達想要由爸爸來幫忙洗澡的願望時，我就提議說「那由媽媽假裝成爸爸來幫你洗澡可以嗎？」 「……要怎麼假裝呢？」 我接著說「：是不是要假裝成很有耐心的樣子呢？」 此時媽媽在一旁聽了發出了「哎呀！？」一聲 我連忙趕緊補充說道：「我的意思是要跟爸爸一樣、假裝成很有耐心的樣子啦。因為我也都是假裝的！」 是啊，此言真矣。 我都是假裝的。假裝對小狐熊很有耐心、假裝脾氣溫和、假裝願意聆聽、假裝願意溝通、假裝接納、假裝尊重。 因為我也是希望別人這...